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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想持枪

假想持枪

第二天上午终于等到回家时间了,母亲来接我。回家那天是12月24号,返校时间规定在12月28号下午。

开车接我那天,母亲一句话也没说我,她向来对我是纵容的状态,从不对我的言行举止加以管教,她自知我和她一样是那种不服管教的人,但其实我的生活习惯也并没有那么过分。

估计我爸爸要和我俩一起生活,会气得每天跳脚,不过我爸爸也确实选择了离婚。

这或许对他们俩都是一件好事,不必为了我的存在而抹杀自己的选择权。我也从没因为他俩的关系破裂而影响自己的心情,因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他们的心理,就像我不能控制天气。

一进门儿,我撂下书包,躺在柔软的床上,反锁了门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脑袋昏昏沉沉的重新运转,我睁眼,看见天花板,甚是陌生,我在哪?环顾四周,昏暗朦胧的房间,只有没拉紧的窗帘露出一丝惨白的亮光,沉思半晌,原来我在家,在我避风港一般的床上。

感觉到一丝惬意,但更多的是孤寂。

现在是下午七点半,我想起那座桥,希观桥。距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间,距离杨桂子没去学校已经两个星期零五天了。

她会不会是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躺着呢?我已经产生这样的疑问。但是我不能再去每个医院调查了,况且她还可能是去看远房亲戚,还可能是退学或转学,还可能是……可能性太多了,多的我都数不过来。

我还是想去找她,不知道为什么,感觉她是那么的脆弱,感觉她随时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,虽然我并不不认识她,但是她处处为别人考虑到底的性格实在令人敬佩又怜悯,因为我和她其实很像,如果那天睡倒的是她的话,我也会专门去给她答到,只为看她睡得那么甜蜜。

也就是说我可以把自己代入她的身体内,再来思考问题,那么长时间不去学校,为了什么呢?

厨房的烧水壶急响,忽然,我的脑袋一怔,开始思考起来。我现在不去学校不就是为了调查杨初寒吗?那杨初寒会不会也是为了调查某个人呢?或者某个事件?

心理老师说希观桥是她的一个心理寄托,会不会那某个人或某个事件就是要在希观桥出现或发生呢?

她去心理咨询室不是真为了去解决心理问题,而是靠自己的伪装确诊心理疾病,得到一个出校的时间,就像我故意违反校规一样。9班班长说的“秘密”和心理老师说的“阴影”都是指杨初寒的心理疾病。

其他人都会相信,可是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杨初寒有心理疾病,她思维谨慎,逻辑严密,做事考虑全面,对待问题追究到底,我没接触过她,但我认为杨初寒就是如此一般的一个姑娘。

窗外天色渐暗,不是漆黑,而是由浅蓝到深蓝的一个变化。

我带上围巾,盖上棉帽,和母亲打了一个招呼就出去了,她在织毛衣,给我和我爸,每年冬天她都会织。踏着积雪踩出绵密厚实的脚步声,我喜欢走没人走过的地方,可是走过又后悔了,我不该毁坏这雪白与平整,显得我格外坏了。

希观桥离我家并不算远,满打满算不到两公里。出了小区,马路上可谓车水马龙,因为门前这一条路是县城中心的主干道,而这一段路又恰是琳琅满目的饭馆美食,我们楼下的商铺基本上都租给了这些研究人类味蕾的基地,总有一种味道可以勾人魂魄,又正值寒冬腊月,那热气腾腾又温馨的火锅店更是人满为患。

我穿行在其中,不免也感到一丝烟火气,我庆幸我还能为此而欣慰,证明我还有一点儿对热闹事物的向往的心情。

我随身带了把伞,这把伞是红色的,上面有个蓝色长耳兔的补丁,这是班长柯小满给我的,那次月休回家下了大雨,我妈让我自己坐公交,站在班级门口正惆怅的我接到了他递给我的伞,如获至宝。

其实我一直感觉班长挺好的,但我自知容不得别人对我太好,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回报他们的好,所以总是回避,我知道这是种自私,以至于我自己深陷愧疚之中。

班长认为他在挽救我,挽救我不知深陷哪里的灵魂,他以为我在堕落,其实我只是疲于表达罢了,我向来都是暗中和自己较劲,想做到的事绝不大张旗鼓地宣扬为世人所知,我不喜欢被人关注,同时又喜欢关注别人,思考问题。

心里想着,不知不觉已到了希观桥桥头,依旧是车水马龙,桥上栏杆挂满了闪亮的彩灯,点点明灭,像在有节奏地流动。与桥纵横的是河堤,河堤下有一片小广场,有跳广场舞的,有遛狗的,有逗小孩的,有在河边倚着栏杆抽烟的,有人拎着行李箱一脸疲惫,有一堆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一起说笑,有各色各样的人。

我竭尽想象去勾绘他们背后的故事,像小说一样跌宕起伏,像传记一样波澜壮阔。

小广场四周都是绿化带,踏着台阶上来就是希观桥和大道,我从台阶上走下去,走到半截坐了下来,身处一片喧闹之中默默观察着,喝了口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里的热红枣水,温暖像气流一样穿越身体,直达经脉,这个杯子是粉色的,我爸爸在我上初中时给我买的,我并不喜欢粉色。

广场上一共有4张长椅,都被坐满了,我没看到杨初寒,又环顾了四周,也再没见她一丝踪影,听着歌在抬阶上坐了两个小时,该散的人都散了,他们各自回去准备进入梦乡。我也准备回去了,因为肩膀和臀部已经酸痛,杯里的水已经喝完了。

看了看手机,已经晚上十点多了,在此期间什么都没发现,只有一个奇怪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多次观察了那个倚在栏杆上抽烟的人。

除了扫视杨初寒的身影,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他,为了不引起怀疑,看他的时候我都会装作喝水,目光藏在杯口边缘之后。

在这期间他很少看手机,也不看行人,只盯着手表,每隔几分钟低头看一下,抬头就会向桥头看去,就像是在等人,等桥上来的人,他在等谁呢?

他约莫十七八的年纪,脚上蹬着一双沾满泥污的皮鞋,穿着雪水浸湿到膝盖的牛仔裤,很脏乱的头发被油污凝结成一绺一绺的,像是个修车的。

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后腰牛仔裤里貌似别着一个异物,他上身短款飞行夹克的左后侧有微微的一个突起,每次点烟时抬手,突起就更加明显。这形状,啊!不会是枪吧?

我被我自己的猜想惊讶到了,这个带着极强危险色彩的东西可不是玩具,而是杀人工具,当它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,就是恐慌和死亡的代名词!

我不敢再胡思乱想,因为心跳已经压制不住了,仿佛下一秒广场上就要枪鸣四起,血流成河,我使劲捂着嘴,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个面目模糊的吸烟男。

等了一会儿,心跳平息下来,我重新开始思考,头脑温度也降了下来,目前只是我的凭空猜测,还有其他可能,他不是像个修车的吗?他背后也可能是修车工具啊,管钳或者扳手一类的。

我的危险想法太极端了,毕竟目前这个社会还是很安定的啊,这种持枪站街的危险人物怎么可能就让我遇到了,几率很小啦。我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杨初寒,其他的就暂时不要多想,调整心态,明天再来吧。

手机响起,电话那头是我母亲的催促,我必须要回去了,因为今天她做了火锅,有什么比冬天里的火锅更诱人的东西吗?

还不算深夜,路灯璀璨,行人不断,可我依然不喜欢晚上走路,便在路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。一路上我看着窗外,往后快速溜走的光影令我失神。

到家已是很疲惫了,但是看到满满一锅美食和妈妈忙碌的身影,我还是挤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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